自從中秋節四天連假休完之後,一連串的「加班地獄」便就此展開,盤算起來必須連續工作十天才能在10月7日苟延殘喘一天,而假如不幸10月7日又蹦出個什麼額外的加班,那可真是「班班相連到天邊」,加不完的爛班,走不盡的長路...嗚呼。
可我沒料到,一個兩天前才成型的颱風,卻成了濟吾人於渴休的一場及時雨。打從開始上學以來,夏天的颱風一直是我們期待著「額外放假」的一種寄託,所以禮拜六、日登場的颱風最討厭!因為一點「行政作用」也沒有,徒然毀掉美好週末而已。我也再度沒料到,自己竟然有「需要颱風才能放週末假」的一天。

「渴望著放颱風假」其實是一種非常不道德的行為;一來這代表你不知人間疾苦、百姓遭難;二來你其實過著太爽的日子還不懂得警惕。可我得很誠實地說,自打小時候起,我就真的很盼著颱風來;不愛看氣象報告的我總在播報颱風消息時把遙控器停下,眼巴巴地開始計算著颱風登陸的日子。

請不要苛責一個可愛善良的小孩子,我當時對颱風的期盼,絕對是出自一種無知的嚮往罷了。該怎麼說呢?我其實是因為喜歡「颱風夜」的感覺,而期待颱風的到來。

印象裡,小時候的颱風好像兇猛多了。每次颱風來,外頭的行道樹像是運動過度的夏威夷草群女郎,用一種讓我難以想像的角度和速度在風中搖擺著。當年的電纜似乎地下化得還不夠,我家這兒的電是「每颱必斷」,颱風夜就是停電夜,桌上少不了的是一根一根的蠟燭。對我來說把該有蠟燭的地方一根根擺上、點著是一種「公然的、已授權的玩火活動」,看著火焰在黑暗中跳動著、穩定的發著亮光,即使窗外還聽得見稀哩呼嚕的風雨聲,但在家裡卻是寧靜、安全的。特別是平日總是晚歸的父親會在颱風夜裡早點回家,和我們一起吃晚飯,即使當天因為停電下廚不易使得晚餐只能是一鍋味味麵加上水煮蛋,那樣的氣氛卻總是令我格外開心,進而不僅僅期待著颱風夜,甚至愛上颱風夜。

小時候的快樂往往來自於單純的無知,所以一但人長大了、學習到更多的知識或常識時,很多快樂便消失了,而這種快樂的消逝往往擺脫不了得靠自己親身去體驗。當自己開始在颱風天頂著所謂「未達高中生以上人士休假標準」的大風大雨、走在不管順風逆風雨傘都會中風夭折的上學途中時,一股怨天尤人的「歸嵐八火」不免也就開始熊熊燃燒、從丹田到胸壑間充斥著。

可我這頂多也只是人生中的小風小雨罷了,當電視台爭先恐後地買進SNG車之後,更對面臨著人生中大風大雨的人們的遭遇,透過這些攝影機的鏡頭突顯了出來。我大概永遠也無法體會「在颱風天全村人都得到學校禮堂去避難」的那種窘迫不便,以及颱風過後可能落得無家可歸的惶恐不安。「土石流」成了這十年來「每有風雨必出」的天災(或是人禍?),整間屋子、甚至整座村子因而遭到吞噬者所在多有。

往昔的颱風新聞,似乎都沒有今日的慘烈。或許是當年沒有SNG車、記者無法及時抵達現場、老三台沒有足夠的外景記者、甚至記者們也都還很誠實正直、還沒學會造假誇大...等等因素,讓我小時候的颱風夜,竟成了「平安夜」的象徵。而除開今日記者蹲在水中假裝水深及腰、抵達某個受災地點便多角度重複拍攝播放的手法影響,今日的颱風災難在傳播的普及下變成「各地零時差」,我們開始和災區的民眾「感同身受」而心有戚戚,也為水土保持已經爛到極點的某些地區或山間部落而嘆息。而曾幾何時,自己開始成了「颱風夜也可能要加班」的一份子,颱風夜不再是平安夜,或許可以換得一日無工作,心頭卻始終沉重不已;即便真的可以偷閒在家,心裡卻開始滴咕著「颱風走後引進龐大西南氣流會有大量降雨,到時候又要穿上好幾天雨衣、天天冒雨上班」的杞人憂天。

今夜的三重沒有停電,外頭的風雨來來去去、時興時歇,或許我還是應該站在我私人的立場感謝一下柯羅莎的及時趕到;但某一位學妹的台東之行卻也硬生生地斷送在柯羅莎的肆虐之下;自然天象的好壞實在很難論斷,一切只與人的遭遇有關。

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是很有禪意的結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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