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從2003年開始,我就在期待「塞德克巴萊」這部電影上映的一天;也幸好想拍這部片的導演叫做魏德聖,在眾人都不看好、多年來連基本資金都籌募不到的狀況下,他硬是成功地把這部片子生出來了!既然電影拍出來了,我也理當兌現當時的承諾:買票進場。
我是在我家附近的天台影城看的這部片,選的又是午場,全場差不多只有20來位觀眾;我很喜歡這種電影院裡人很少的感覺,但是我想導演或片商應該不太喜歡。
電影散場之後,其實我並沒有任何因為久坐或不忍尿的不適感,只覺淂縱使馬上接著看「彩虹橋」應該也沒有問題。導演把電影分成上、下兩集會有一個很冒險之處:那就是情緒的中斷;雖然魏導區分上、下集是以「第一次霧社事件」的結束作為分水嶺,但是其中有些應該接續的情緒就這樣卡住了。例如:日警小島將會如何面臨妻小被殺的狀況?莫那站在滿是死屍的運動場上要如何決定下一步?當觀眾等待下集上映之後,也許馬上就要面臨小島警察的崩潰與憤怒、必須重新回想莫那頭目下達「寫祭祖靈」這個決定時的堅決與肯定。
因此,簡單來說,我會認為這部電影不要區分為上下集會比較好;而既然導演將它分成了上下集,那不如就上下集聯映時再一起看吧!
為什麼要區分成上下集?根據導演的說法,是因為有太多無法割捨的片段;可是看完「太陽旗」的我,反而認為有些片段真的有點多餘、甚至影響了故事的流暢性。
印象最深刻的是莫那頭目的兩場戲:一場是在溪流邊和塔基斯說完話之後,出現了魯道(莫那的父親)的靈魂並和莫那一起唱歌;第二場則是決定起事之前,莫那對著太陽跳戰舞的片段。
第一個場景:在莫那和達基斯(花岡一郎)那番堪稱全片「傳達理念」的重要談話之後,瀑布前方因為太陽的照射出現了彩虹(這個彩虹其實出現得有點粗糙),緊接著莫那的父親就出現了,魯道重複說了一次祖先的訓示,就開始和莫那一前一後地唱起歌來。父子合唱的這一慕其實是很感人的,也交待了塞德克人「Gaya」-祖訓-是什麼,但是導演讓魯道出現的方式實在是太突然了,因此這一段我認為是拍攝手法的問題。
第二個場景:霧社事件前莫那對著太陽的戰舞。我想,導演之所以安排這一段,意義就如同我字面所說的這般:「莫那對著太陽跳戰舞」。抽象一點來看,象徵的當然就是莫那跳著出征前的勇士戰舞,要挑戰不可逼視的太陽-日本。只是硬生生插進這一段場景,我只覺淂太突兀;加上素人演員林慶台的舞姿實在不太有力,頓時有種…微妙的感覺。
我覺淂,一定有方法可以將這些「隱喻式」的場景和其他場景相互結合,如此一來時間可以更精簡、影片長度勢必可以更加濃縮。
不過,這些都是導演拍攝出來的片段,要怎麼結合、怎麼呈現是由他來決定的;而既然都這麼拍了,也當然只能這麼後製、剪接了。
我是一個在看這部電影之前,就花不少時間在了解塞德克族的祖訓-Gaya-以及霧社事件前後歷史的人;但是我可以想見當一個不了解他們的文化、以及這段歷史前因後果的人,「太陽旗」並不能徹底回答他們心中所產生的疑問:到底為什麼要遵循Gaya?為什麼要互相出草?為什麼出草之後就會變成真正的男子漢?魏導說他想講一個好的故事給大家聽,可惜這個故事他講得不夠好:童年聽故事時,總是會讓我不斷地問「為什麼?」,因為如果我不知道為什麼、我要如何繼續聽下去?而在「太陽旗」中,觀眾只看到了「How」、但是得不到「Why」的完整解答。
至於先前常聽其他觀眾質疑的「血腥」問題,我覺淂是太過其實;好萊塢影片裡多得是比這部片更血腥的畫面,而且在「太陽旗」中我也不認為有過多殺戮畫面的問題,對於這一點,我的評價是「必要但並不血腥」的殺戮畫面。
至於屠殺婦女小孩這段史實,我認為「刻意迴避反而會失去歷史的真實」,既然霧社事件原本一開始就決定殺光日本人、一個也不放過,那麼塞德克人這麼做當然也沒有什麼人道問題的考量在其中。當全族都準備拿肉體去拚、要換取靈魂的自由的同時,又有誰還會顧及什麼「[人道立場」?更何況對於賽德克人而言,,「死亡」其實是一種和解,正如當賽德克小孩發現躲藏在屋內的日本同學和家長時所說的:「讓我們都跨過彩虹橋、到天堂去當好朋友吧!」,這就是他們當時的生死觀;同時也相當程度的反應出「「活人才有仇恨、死後就都是朋友」的一種生命態度,如果始終帶著現代文明思想去看待這樣的事情,那何嘗不是一種以今非古?
由於導演沒有把故事講好的緣故,所以觀眾對於其中的角色也勢必都認識不足。大概除了莫那,其他人都只是這個故事中的配角。如此一來,在「太陽旗」中其實就只有「征服者」以及「被征服者」兩種主要角色、頂多在之後加上被夾在兩者之間的花岡一郎、二郎罷了;即便如田中千惠、徐若萱、羅美玲、溫嵐…等導演千挑萬選的角色,都成了故事裡的小小註腳,這是魏導沒有把一個好故事說得很好的遺憾。
或許,我所說的這一切,在「彩虹橋」上映之後可以獲得撫平或滿足也說不定,但在「太陽旗」裡我看到的是不成熟的說故事技巧、稍微碎裂的說故事方式、讓人還是充滿問號的劇情。
留言列表